【弱虫同人】山神與雛鳥(11/07更新03.夏日慶典(二))


※東方神怪空想設定。

※因為很重要所以我要說,這篇的主CP是東真東。

※這篇沒有東卷(?),因為很重要所以我要再強調一次這篇是東真東。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次,這篇是東真東,會雷的請自行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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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依存症

  他是誕生於這座山的雛鳥,唯一記得的只有自己擁有翅膀的這件事。

  初睜開眼所映入眼簾的身影,是被這附近一帶所有存在尊稱為山神的土地神──這也是他後來才知道的事。

  起初他的生活很單純,跟在山神的身邊學習各種事物就是他的日常。山神不在的時間就在附近遊蕩飛翔,累了就回到山神的居所等待對方歸來後在對方的懷裡入睡。

  雛鳥只知道,山神身上的味道讓他安心,但是偶爾,那股味道卻混雜了其他人的味道。

  他沒有開口詢問的勇氣,彷彿只要一開口知道那味道是從哪來的,他一直以來單純的世界、單純的日常,就會被破壞殆盡。

  日子單純的流逝著,他已不再是單純的雛鳥──即使山神依舊把他當成雛鳥來看待。和附近的動物妖怪們不知不覺間也熟稔了起來,但他知道自己還缺乏一種勇氣──去確認自己對山神的感情到底是什麼的勇氣。

  有年長的妖怪告訴他,他單純只是對山神有所依賴而已,人類稱之為依存症的東西,那並不能稱之為愛或喜歡。

  是這樣嗎?他問著自己。

  但是沒有體會過其他情緒的自己,理所當然的得不到解答,於是他對著山神提出了單獨旅行的要求。

  山神起初只是盯著他看而已,但是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雛鳥解讀不出山神的心思,最後山神只是送了他一個玉珮當作護身符後允許了他的外出。再三叮嚀著不要餓死自己也不要去惹麻煩,這大概是自己聽見對方最多話的一天了,但卻覺得相當開心。

  旅行對他而言沒有想像中的困難,認識了各式各樣的人和妖,看見了各種喜怒哀樂,也體會到了單純的善意和單純的惡意──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明白自己對山神的感覺是什麼。

  真不可思議,明明相隔兩地卻不論何時自己都會想念起對方的身影。也只有山林中自己才能睡得安穩,有和山神相似的味道才能讓自己稍微平靜下來。

  有個老婆婆告訴他,如果不管相距多遠都還是會想起對方、不論經過多少時間都還能記起對方的身影,那肯定就是相當喜歡吧。若是想要回去對方的身邊、或者待在對方的身邊就會感到開心,那肯定就已經是超過喜歡的情感了。

  聽完後,他只想要回去山神的身邊。

  經過了對人類而言相當漫長的旅行,對他和山神來說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自己的這份感情究竟為何物,也許這次回到對方身邊後就能得到解答吧?

  對方看見自己歸來會覺得開心嗎?會跟往常一樣笑著說歡迎回來嗎?

  明明是這樣期待著的──

  「很漂亮吧?這是特地只為了你而讓它們盛開的。」

  他從遠處看見了山神從未對自己露出過的笑容,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掐著一般在那一瞬間感到呼吸困難,就連出聲喊說我回來了的這件事情都拋到腦後,只能匆忙地在對方注意到自己之前逃離了那裡。

  這遊走全身的莫名痛楚是什麼?還未能理解這份痛楚的意義,眼角濕熱的液體卻已經不斷滑落。

  如果只是單純的依賴,那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痛苦?

  比誰都還清楚山神不會拋棄自己,比誰都還清楚山神身邊永遠都會有自己的位置──但卻依然被這份痛楚慣穿了全身又是為什麼?

  他突然想起了,當初還年幼的自己破壞過山神特地栽種的花草的事情──那是唯一一次山神對他發怒的情況。

  這樣啊,是特地為了那個人所做的所以才生氣了?

  明明平常總是淡漠的好像對任何人事物都沒有興趣,卻唯獨對那個人能產生情緒波動嗎?

  雛鳥意識到了自己的世界開始變化,那個單純的、毫無雜質的世界,開始崩裂。


01.未確認的情感

  最後,還是沒能回去歸所,只知道昨晚自己憑著本能找了個山洞哭到睡著。

  醒來後來到附近的河邊看見水中的倒影,那模樣陌生得連自己都想問這是誰啊。

  「真不像我啊。」扯出了苦笑,走進河裡清洗了自己的身軀並細細打理著自己的羽毛。至少要保持著微笑回到那人面前,要保持著最乾淨整潔的自己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梳洗到一半、感受到惡意的瞬間,毫不猶豫地振翅飛翔了起來,原本的所在之處飛過了箭矢──若是沒閃過的話,一邊的翅膀已經被射穿了吧?

  沒有空去思考為什麼,這裡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山神的領地。並不清楚這片土地的狀況,只能先想辦法脫身再說。

  邊飛翔著邊避開了箭矢,對方有類似術者之類的存在嗎?

  如果那個身影在自己身邊的話就好了,交涉這種事情自己一點都不擅長啊。

  一時分神的代價,沒有完全避開而讓箭矢刺進了右邊的羽翼裡,無法言喻的痛楚讓自己一時失了速──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羽翼流下鮮紅的顏色。

  雖然現在該優先考慮的是因為痛楚而飛不起來的這件事,照著這種速度墜地的話,重傷在所難免吧?

  閉上眼睛,明明熟知的那人的領地就在眼前而已──至少回到那裡吧,回到那個他最喜愛的山神的身邊。

  「……你通知的時間是昨天吧?」溫暖又安心得讓人想哭的味道和體溫讓自己一瞬間以為陷入了夢境,但是隨即散發開來的氣場讓自己知道這並不是場夢。

  接下來你說了什麼我並沒有聽見,但是、明明對很多事情都淡漠的你卻為了我而罕見地動怒這點──讓人開心得無法言喻。

  吶、山神,我最親愛又最重要的山神,可以告訴我嗎?

  對你而言,我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


  ※


  翅膀上的傷口復原得比想像中的還要慢,哪怕只是再微小的動作,一牽扯到右翼就能馬上感受到足以讓自己皺眉的痛楚。

  「好無聊啊──」不知是第幾次這樣喊著,但是山神下的禁足命令,讓任何看門的使者都不敢放他離開這裡,只要走到大門前就一定會被攔下來。

  自己也知道山神的命令是絕對的,而且這次好像真的很生氣。三不五時就能聽見大家在討論向來冷靜又溫和的山神,這次似乎不打算輕易原諒對方,那麼到底現在事情變得怎樣了呢?

  沒辦法外出的自己根本得不到情報,就算問了能遇上的神使或其他來找山神的妖怪,所有人也只會回答同樣的話語──專心養傷,剩下的山神會處理好。

  簡直鬱悶到覺得自己再不出去走走都要發霉了,根本就是過度保護,這附近都是山神的領地誰敢鬧事?

  「我管轄的領地的確沒人敢主動鬧事啊,除了你有那膽子敢主動去找別人打架之外還真找不到第二個,就你那點心思我還看不穿嗎。」房門被拉開的聲音,伴隨著和往常一樣平淡的語氣傳進耳裡,但自己卻在那瞬間靜了下來──還在生氣嗎?是對誰?又是為了什麼?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還搬出來講做什麼?而且年少時的他只是無法容忍有人說山神的壞話而已,哪怕只是路過的妖怪也好,他就是無法吞下那口氣。

  「……還記得你問我為什麼不允許你打架嗎?」聽見了拉門關上的聲音和腳步聲,自己沒有改變動作,趴在被單上把頭枕在枕頭上,同時雙手抱著枕頭,等著對方替自己的翅膀換藥。

  自己當初的確是那麼問過,對方的回答總是只有一句──我不允許你受傷。

  到現在,自己仍然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看上去是一臉不明白的呆樣啊。」無法反駁,但是只那樣說誰會明白啊!

  對方沒有再開口說話,自己也沒有開口詢問。

  不可思議,明明一牽扯到就會感到疼痛的翅膀,在對方小心翼翼和格外溫柔的動作下,就只能感受到那像是深怕手中之物不小心被毀壞的憐惜之情。

  自己其實很喜歡對方替自己換藥的時間,因為對方還會順便替自己梳理另外一邊的羽毛,舒服得讓人幾乎要昏睡過去。讓自己想起了旅行前,對方只要有空也都會幫自己打理羽毛。

  「你記得你第一次睜開眼睛時我對你說的話嗎?」突如其來的問句將睡意全數打散,平常的確是遺忘著的──或者該說直到對方現在問起,他才認知到原來那不是夢。但如果不是夢的話,那句自己直到性命消散之前都不可能忘記的話語,又意味著什麼?

  「呼嗯……看來是沒忘記啊。」不、自己的表情有這麼好懂嗎?為什麼自己看不穿山神的心思卻總是被看透啊?還是說這就是生活經驗的差距?

  撐起了身子半坐著面對對方,雖然難以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是正確的,但是不在這個時候去確認的話,自己肯定怎樣都不會明白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懂。」最直白的話語,訴說了內心一直以來的疑問。

  「那這次就認真一點告訴你吧。」突然拉近的距離,被輕執起的髮絲,溫和的氣氛在這個瞬間改變。

  「你的頭髮、你的身體、你的翅膀、你的羽毛、你的每一吋肌膚甚至是包含你心靈的全部,全都是屬於我的,既然你是我的人,我就不允許你受傷。」無法反應,的確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說過如果將自身的全部獻給他的話,就同意讓自己成為能待在他身邊的神使。

  但是那時候的自己,還未能明白那些話語。

  對方也只是淡笑著說了一句將來要是反悔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不做強迫別人的事。

  可是現在不一樣,山神不會輕易說出承諾,更不會輕易對人說出這種程度的話語,這的確是認真宣告著──

  「這表情真不錯啊,比起平常總是微笑著的表情,我比較喜歡你現在的樣子。」還來不及思考出結論,就已經感受到對方在自己的額上落下輕吻。就連原本到底想說什麼都忘了,只能意識到心臟的鼓動聲和陷入了一片混亂的思緒。

  「好好休息,晚餐時間我會回來陪你。」看著對方站起身子就要離去,反射性的抓住了對方的衣袖:「我也要跟著你去。」

  強迫將混亂的意識拉回了現況,並不是任性什麼的,只是想陪伴在對方身邊,不想讓自己處於一無所知的狀態。

  「但是我呢,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你現在的表情啊。」對方淡笑著用手指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後離開了房間,直到房門關上後才再度回過神來,現在自己的表情到底是怎樣啊……

  爬到梳妝檯前伸出手將鏡子立起,自己清楚這是山神專用的鏡台,偶爾自己也會好奇而看一下鏡子,但是平常根本不會特地去保養或化妝打扮所以一直忽略這東西的存在。

  但是在立起的瞬間就馬上壓倒了鏡面趴在鏡台上,滿臉通紅簡直就像是戀愛中的少女什麼的──這種事情他絕不承認。


02.夏日慶典(一)

  翅膀上的傷口已完全康復,但是雛鳥卻發現自己的世界回不到最初的單純。

  崩裂的世界混進了雜質,接著被新的情感完全填補覆蓋上。無法理解、無法明白,即使想開口詢問,但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心臟就會轟鳴得讓人感到暈眩──最後變得連直視對方都做不到。

  喜歡嗎?崇拜嗎?景仰嗎?不、這些是本來就有的情感,對於能夠治理這片土地的山神,雛鳥很清楚原本就有的心情。

  那麼剩下的這些又是什麼?過於強烈、陌生得讓人無法控制的情感,居然左右著自己的意識和行為,這讓雛鳥相當不好受。

  「人類的慶典呢,肯定要去的吧。」那是妖怪和神使們的閒聊,雛鳥下意識的停在了充滿綠葉的樹上偷聽著閒聊的內容。

  「聽說這次規模也很大,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就當作湊熱鬧也不錯。」非人的存在,其實比想像中的還要寂寞,即便習慣了也會想要去熱鬧的地方看看,只是大家不會明著把自己的心情說出口。

  「這活動的話,真波大人肯定也會有興趣的吧,不邀請他嗎?」一隻剛來不久的小妖怪這樣開口了,隨即被一旁年長的妖怪瞪了一眼。

  「我可不想被山神大人算帳說我們誘拐他的雛鳥。」那件事情的後續只有少數人知道,隔壁的土地神甚至找來了山神的熟人來平息山神的怒氣,最後山神似乎開出了條件勉強原諒了那群傷害雛鳥的人們。

  就連那位大人都嫌麻煩的說,下次再有哪個找死的傢伙去動到山神認定的人,就算會有人死他也不會再出面說情了──因為欠山神人情是件麻煩事,他才不幹。

  「但是真波大人最近幾個月都被禁足,好不容易解除了禁足令,又剛好碰上慶典,不去的話也太可惜了。」的確是很可惜的事,人類的慶典不管去幾次都不會無聊,明明大部分的人都看不見神啊、妖啊、鬼啊之類的存在,卻又相信著他們存在,真的是很有趣的生物。

  「山神大人肯定自有打算,加上這次事件鬧得這麼大,對山神大人一直藏著的雛鳥感興趣的人可不少。」最近各方人馬都聚集到了這附近,單純好奇的、不懷好意的、單純湊熱鬧的、想一探究竟的,各式各樣的念頭交錯著。

  「畢竟山神大人一直以來都只對那位大人有興趣而已,但也因此沒什麼弱點可言,這次雛鳥肯定會被一些有心人給盯上吧。」非人的世界也是有很多要考慮的事情,但那種黑暗面的事,山神肯定暫時還不打算讓雛鳥碰觸。

  「你們說的事情好像很有趣啊,也說給我聽聽吧?」弱點?他才不是為了成為這種存在才待在山神身邊的,他是為了成為能夠待在山神身邊的神使、為了有天能夠和山神並肩看著同樣的世界,才選擇待在這裡。

  「不告訴我的話,我就要離家出走。」笑著發出了驚人宣言,一群年長的妖怪們只覺得頭痛──是誰說過這孩子像天使來著?雖然原本是挺可愛的沒錯,但自從被人類傷到翅膀以後好像就有什麼東西慢慢在改變了。

  「不要隨便威脅比你年長的存在。」一個手刀落在雛鳥的頭上,同時山神用另一手揮了揮要妖怪們趕緊散去,這雛鳥還真是讓他每秒都鬆懈不得。

  「欸──可是慶典好像很有趣啊?」明明在意的就不是那件事情,但是山神沒有戳破。

  雛鳥活過了相當長久的歲月,照理來說不該再把他當成孩子看待,他也沒打算一直把對方當成孩子來照顧。但是對方的精神年齡卻跟不上身體的成長速度──雖然追根究柢都是因為自己一直以來把雛鳥藏在深山中的關係。

  之前會允許對方的外出旅行,也是希望對方在各方面能有所成長,否則他原本是打算就這樣繼續藏著──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只屬於他的雛鳥啊。當然,這些話他暫時是不會說出口的。要是把這些都說出口了,對方大概就只會想找個洞把自己藏起來吧?他可不想每天都跟對方玩捉迷藏。

  他清楚他的雛鳥自從那天以來就會三不五時的躲著他,不過那反應挺新鮮的,自己倒也很樂在其中和捉弄他,比如說──晚上睡前刻意說個一句分房睡也可以之類的話語,對方就會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不放卻又滿臉通紅的說不出半句話。

  「那就一起去吧,但是,這次的安排得全都聽我的。」語氣裡沒有妥協的餘地,要是眼前的人再受一次重傷,他可不保證自己還能維持理性冷靜的形象。自己比誰都明白眼前的雛鳥並不是弱者,前一陣子會受傷也只是因為雛鳥並不想真的去傷害誰。

  「……一起去?」真波只能愣愣的看著身旁的山神,他的確是希望能和對方一起去,但是明明就忙碌到不可能空出時間來吧?

  「不去?」山神沒有打算多做解釋,偶爾把工作全都丟給底下的神使去做也是必要的,畢竟慶典過後就要忙著準備神無月的事──到了那個時候他得離開領地整整一個月。

  「當然去!」聽起來很有趣的事情怎麼可能不去?最重要的是──這是他第一次和對方一起外出遊玩,不是為了學習也不是為了工作也不是為了拜訪誰,只是單純的和對方出去玩耍。

  「明天再把注意事項告訴你,天要黑了,先回去吃晚餐吧。」山神伸出了手,雛鳥理所當然的握住了一直以來都能讓自己感到安心又溫暖的手掌。

  即使還不知道這份過於強烈的情感倒底該歸類在哪裡,也不清楚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正式當上山神的神使,那都沒有關係。只要自己能待在對方的身邊、而後在將來的某天不再只是個被保護者,那就足夠了。


03.夏日慶典(二)

  真波安分地跪坐在山神的身旁,今天正為了去夏日慶典的事情而忙碌著,雖然他其實根本不清楚山神到底在忙碌些什麼。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被攤開的上等布料,維持著美麗人形外表的妖怪只是微笑著看向山神。

  那是男性還是女性呢?像是女性般的妖媚卻帶著點男性的陽剛,一時之間讓真波分辨不出來。開口詢問是件相當失禮的事情他還是明白的,最後選擇繼續保持沉默。

  「這些都是浴衣的布料吧。」山神的表情沒有變化,一如往常的淡漠神情,他也明白對方是故意這樣做的,是想試探些什麼嗎?

  「是您要求妾身帶來能夠看上眼的布料啊,而且作為變裝的需求,直接扮成不同性別的樣貌是最能夠讓人疏忽大意的。另外,要是穿上去不適合的話,我可以一分代價都不收哦。」微笑著的服裝商人,同樣讓人看不清那笑容底下的心思。

  明明應該是相當普通的商談,真波卻覺得隨著對話的進行,室內的氣溫似乎跟著低了幾度。

  「那麼,乾脆問問本人的意思如何?真波大人,這些布料裡面,是否有看得上眼的?」服裝商人直接轉移目標,讓山神連插話的餘地都沒有。果真是狡猾的狐狸,但山神總算確定了對方的立場暫時是觀望的狀態。

  真波愣了幾秒鐘,由於聽不懂他們的互相試探所以其實剛剛根本就在發呆什麼的……看了一眼服裝商人,接著將視線轉往身旁不發一語的山神,伸出手拉了一下對方的衣袖。

  「你自己不介意就行了。」山神知道真波是在尋求意見,但是他沒有打算替真波決定這件事,他知道真波本來就不怎麼喜歡穿太過拘束的衣服,既然這次是出去玩耍,他不打算連服裝的部分都要強迫對方。

  「……這個。」真波指向其中一塊淺藍色的布料,上面有著深藍色大小不一的五瓣花,小小的花瓣、草葉圖案和用來強化美觀的線條點綴在其間,並不會太過華麗,整體的感覺就是清秀淡雅又不失可愛。

  「請稍等片刻。」服裝商人伸手拍了兩下,左右兩旁出現了有著狐耳的人形少年,一人迅速俐落地將布料收了起來,另一人將成形的浴衣及相關配件放到了服裝商人的面前。

  「浴衣、腰帶、腰帶裝飾帶、木屐,另外這就當作贈品附上。」服裝商人彈了一下指頭,接著將憑空出現的一頂附帶面紗的斗笠放到衣物旁邊,作生意就是要在對方開口前把對方想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也因為這樣他才從來都不愁沒有客人。

  「不要用那種表情看著我嘛,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對方的體型您不也清楚嗎?」雖然要是能趁機偷摸一下雛鳥的身體就更好了,但是他還沒有傻到去破壞好不容易才跟山神建立起來的交情,狐狸向來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祝你們度過美好的慶典之日,代價就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沒其他事情的話就先告辭了,我才沒笨到會對您的雛鳥出手。」服裝商人站起身子,臉上的微笑即使面對山神也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和兩旁的狐耳少年退到了屋外後,一陣風夾帶著綠葉吹過,顯然已經離開了山神的領地。

  「代價?」真波皺了一下眉頭,他知道非人間的交易大多並不是單純的金錢交易。

  「只是要幾條對等的情報罷了,他是商人,哪裡有商機他就往哪去。」山神伸出手拍了拍雛鳥的頭,並沒打算透露更多相關的事情:「先來試穿一下吧,你會答應穿這種服裝還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女性浴衣並不像和服那樣,算是比較簡單輕便。但是穿起來同樣麻煩且拘束,他還以為身旁的人會拒絕。

  「因為需要變裝吧?而且跟你一起去的話……」真波是知道的,很多人都說自己站在山神身邊根本一點都不適合。所以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就算需要穿上女裝也無所謂,他都想要得到認同。

  他知道山神很受歡迎,很帥氣、很強大,看似淡漠卻又相當溫柔,深受著這片所有住民的喜愛。不少女性妖怪也都死心踏地的主動替山神做事,他也曾想過為什麼山神一直都不為所動。

  「是嗎?那就不要後悔啊,衣服都買下來了,就算你後來說不穿我也會逼你穿。」山神淡笑著看向身旁的雛鳥,雖然很想說認真的方向錯了啊,但是暫時不想說出口。對方大概沒察覺到自己又做了什麼吧?也許等一下又可以看見對方滿臉通紅的樣子。


  ※


  被騙了,這就是真波現在的心情。

  雖然衣服是自己挑的沒錯,自己也答應了會穿著的,但是看著對方的微笑並聽見對方說很適合你的時候,真波就再也不敢看向那面等身大的立鏡。

  心情完全被對方的一言一行給牽動著,自從被宣告著自己的一切都是屬於對方的那天後,開始比以前更在意對方。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卻在被刻意說出口的那個瞬間,產生了某種本質上的變化。

  對方應該也察覺到自己開始變得很奇怪了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一點都不明白,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躲著對方了。每當意識到那應該被稱作「喜歡」的情感開始累積變質成某種未知的東西時,自己就會感到不知所措。

  稍微有點慶幸這幾天自己得待在房間附近試著習慣這身浴衣,至少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思考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同時練習維持著幻術將自己的頭髮變長讓自己維持著看上像是女性的外貌,但是只要一不留神就會解除幻術的效果,讓自己感到相當挫折。

  試著將混亂過頭的思緒釐清,真波終於明白目前這種過於強烈的情感要歸類在哪,但是卻又微妙的想拒絕承認這份心情。

  在旅行途中看過了無數熱戀中的情侶,也遇見過過著溫和平淡卻又幸福的夫妻檔。又或者是年邁的老婆婆和老爺爺,彼此體貼的行為之間有著旁人無法插手的默契。那是被人們稱之為戀愛的情感,又或者是在戀愛之上的東西。

  可是,對方也是一樣的心情嗎?即使明白對方的心裡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位置,卻害怕著坦誠這份心情的話,是不是就會將目前的安穩給打壞?明明自己最清楚對方不是那樣的人,卻猶豫不決。

  坐在房門外的長廊上,微垂下眼眸盯著庭院中反射著陽光的池塘水面。

  明明一直以來都認為只要待在對方的身邊就足夠了、只要能成為對方的神使幫上對方的忙就是自己最大的願望,連願望都還沒完成的現在卻已經開始想要在這之上的東西,真波有種說不出的自我厭惡感。

  「又再多想什麼了?」見對方連自己的腳步聲都沒注意到,思考得這麼入神,東堂對於對方的心中所想大約有了底。

  平常看上去總是笑著的,讓許多人認為真波就是個爽朗樂觀的孩子,就某方面來說也的確是那樣沒錯,但是他注意到的是真波的另外一面。真波的感情其實相當纖細敏感,平常看上去很不負責任,但其實做起事情來比誰都還要認真,一但出了差錯也會比其他人更加自責。

  能夠清楚感受到週遭環境的變化和其他人的心情,加上風會為真波帶來各式各樣的訊息,東堂曾擔心過真波會不會無法適應和他人互動交流。

  真波抬頭看著對方坐到自己身旁,而後露出了微笑:「你猜猜看?」

  對方能理解嗎?不想說出口卻又想被讀出心中所想的這份心情。

  「想要什麼的話就開口來要吧,我什麼時候拒絕過給你任何你真正想要的東西?呣……不過太寵你好像也不太好啊,下次的修行測驗要是通過的話就給你一點獎勵。」東堂滿意的看見了對方再度失去冷靜的表情,他的雛鳥總是這麼可愛才不想讓他放手啊。

  「……要什麼都可以嗎?」他知道自己肯定又滿臉通紅了,不想被對方看見現在的表情,只好低下頭去避開對方的視線,有點困難的吞了一下口水後開口詢問。

  「你開口的話就給你,但要是懈怠了修行的事情就懲罰你。」這是山神只給雛鳥的特權,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差別只在對方有沒有自覺而已。

  真波沒有再開口說話,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邊,他喜歡就這樣待在山神身邊的感覺。

  直到一旁的神使將午餐送了上來,他才意識到山神是特地抽空陪著自己。穿著這身衣服的他並不想離開房間太遠,而且本來就是只打想穿給山神看的,所以這幾天就沒有黏著山神而是待在房間附近。

  「修行的事情才不需要擔心,這一帶的風都已經能駕馭自如了。」真波的資質就是操控風、感受風、和風溝通,不管距離多麼遙遠的風都能招來並且獲得情報,說是風使或許還太小看他了。

  山神只是淡笑著看向還在成長中的雛鳥,他知道真波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伸手輕撫了撫身旁人的頭:「吃飯吧,晚點我要出門巡視領地,晚餐前會回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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